一条咸鱼不更文

OOC,杂食
这是一个林秦一生堆的小号

【林秦】风吹雨

【前世今生梗】此为前世篇,或者你可以认为是前传

【前世BE预警】

3k的放飞自我 OOC是我的锅

上辈子的虐都是在为这辈子的甜甜甜做准备啊

文笔不好,还请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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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在窗外吹出呜呜的声响,窗户纸被风调皮地一时朝里鼓鼓囊囊地挤,一时朝外猛地绷紧到极限,发出的悲鸣甚至盖过了风声。林涛梦见自己仍在黄埔军校的时光,他在操场上跑圈,朝气蓬勃的声音喊口号喊得震天响。如果可以,他情愿付出一切让所有重新来过一次。再在军校里摸爬滚打年少轻狂一次,宣誓,入党,然后在一片混乱中来到龙番,然后再遇见秦明一次。

 

  雨就是在这个时候下起来的,随着一声惊雷把肆虐的风炸开一道口子,倾盆的雨顺着这倒口子倾泻下来。于是纸糊的窗户又变成了鼓面,被细密地敲响。风像是生气了似的,猛一脚揣在紧闭的门上,发出一声摔门似的响动。

 

  林涛在这个时候惊醒,他猛地翻身几乎是从床上滚到地上去,从床头柜和床间窄得看不清的缝隙中翻出一把短匕,整个过程悄无声息,一米八几的男人整个缩成一团直径蜷进屋子里被精心设计出的射击死角。他意识到了是怎么回事,握着刀的手稍微放松了些,却依然不敢放松神经。门又被猛烈地摇晃了几下,林涛把刀收在腰侧,小心地从藏身的地方钻出来去检查了一圈房间,才重新回到卧室。他对着空荡荡的双人床愣了愣,然后钻回到被子里去把自己弓成一直虾米,小心触碰自己在被子上留下的那点温暖的触感。刚刚他被从睡梦中猛然拉到神经绷紧的程度,此刻再也睡不着,他看着微微发亮的窗户,膝盖隐隐的疼。林涛用力裹紧了自己的被子,试图摸出上边秦明残留的温度来。

 

  秦明在他家借宿过一晚。他和秦明两个人僵着各自扯着被子的一边怀着心事。林涛被远处传来的枪声惊醒,生生止住了摸刀的手,在黑夜中看了看秦明的轮廓,出去抽了根烟。他回来的时候,秦明竟生生把那一大床被子都卷在了自己身上。林涛无奈又忍不住觉得他可爱,偷偷在黑暗里说不清算不算苦笑地扯了半天嘴角,才伸手去和秦明抢被子。他钻进被子里,秦明大概是睡迷糊了,不满地想把被子拽回来却没能如愿,无可奈何之下舒展开本是蜷成一团的身子往他身边凑一凑,含糊不清地问他怎么了,然后不等他回答,竟下意识地一头扎进他的怀里睡着了。林涛愕然,像个傻子一样僵了一夜没敢动。

 

  林涛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却不过是把缜密的心思都仔细地收敛了起来罢了。他把骨子里熊熊燃烧着的火被记忆中的鲜血浇得隐忍又温顺。他接近秦明,秦明接近他。他觉得秦明喜欢他,那种喜欢,可是秦明不说,他便装作不知。他想看看自己的心,却发现他看不清,直到秦明离去,两年来不曾如梦,他才惊觉后悔,如果可以,自己竟没能吻吻秦明头顶的发旋。温柔地,轻轻地吻下去,然后冲那个发旋眨眨眼睛,无声地威胁:“不许告诉秦明。”

 

  林涛干脆不睡了。他起身,赤着脚跑到衣柜前,鬼使神差地蹲下身,随手从里边抽出一件白衬衫来。他把它抖开,看着上边的被叠出来的褶皱也不大在意。他把睡衣脱下,露出精壮的上身,又把白衬衫穿上,扣到最上的那一颗扣子,把那一身漂亮的肌肉和伤疤遮掩遮掩在翩然衣冠之中,想了想,又把最上的扣子解开了。他差点忘了,他已经不需要再带着那层无害的面具生活了。

 

  出门的时候雨已经停了。龙番虽然好歹算个城,却也并不是什么富裕,不过是群山环绕中孤零零的一座。地上的积水一滩一滩,弄得地上泥泞不堪。林涛避着水坑轻悄地踩在潮湿的地上,怕浅棕色的西裤溅了泥点。空气冷冷清清,阳光生硬地照在地上。他带着一身潮气走进这二层的小楼里,听见屋子里守夜的那几个人正凑成一堆在嚼舌根,声音里都透着股子高昂的情绪,像是聊得正慷慨激昂处。不知是谁眼尖先看见了林涛,几个人像是下意识地要散开,结果又没散开,只是几个人压低了声音凑得更近了。

 

  林涛没什么反应,径自面从办公室门口走过,把脸埋在一片模糊中让人看不清表情。他已经不再是报社里那个和所有人都关系极好的小记者了。

 

  那时候秦明还是报社的总编辑,独来独往,颇有些不食人间烟火的大神感觉。林涛因为太过恬噪被秦明从屋子里赶出去的时候林涛也不会当回事,他一路从秦明屋子里刮出来,有人从旁边的门里探出半个身子嘲笑他惹得一整个走廊都知道他又被踹出门,林涛便能和正个走廊的人抬杠抬上半分钟。那时候连空气都是跳动的。偶尔的,秦明脸上也会露出淡淡的笑容。有时候是在林涛于一片锣鼓喧嚣的春节跑进秦明家里拖着尾音喊他秦小明时,有时候是林涛和他两个人一起分食一个红黄的果子时。林涛逗秦明说那是柳小姐送他的,然后对着黑了脸秦明大笑,然后再抓耳挠腮地把人哄回来,给他讲那水果叫做苹果。秦明从小生活在龙番,自然没见过这种北方的水果,虽然还鼓着脸颊,眼睛里却缓和下来。秦明有个笔记本,平日里锁在办公室的柜子里,林涛一直好奇秦明在上边写了些什么,秦明也不给他看。

 

 

  龙番南面是延绵的山,北面则是一览无余。那时国军打来的时候,也不着急进去,就蹲在城外,炮兵在城北一字排开。总之那些步兵炮,自动炮,速射炮,迫击炮,火箭炮,山炮和野战炮全都乱七八糟地一并堆在了城外,黑洞洞的炮口对着城看着吓人,优哉游哉地往里扔炮弹。虽然真正开炮的只有十只五六,可龙番城不过是个不到万人的小城,只有一个防空洞,根本装不下那么多人。到处都是尖叫,哭喊,还有乱窜的人群。林涛几乎要被地面的颤抖甩飞出去,却仍然固执地把一动不动的秦明揽在怀里。他正大光明地拥着他,由着尘土落在身上,甚至闭上了眼睛。空气中飘散的血腥味遥远却熟悉,他拉着秦明置于撕心裂肺的叫喊和震耳欲聋的炮雨之中,以为自己回到了1937年的南京和1944年的衡阳。唯一不同的是,此刻站在城外的人高声命令时用的语言,也是国文。

 

  1944年是林涛的转折点,他勉强从战场上活下来,踏着被染成红褐色的土。他不知道自己的上线是否还活着,他只知道若是没有死在战场上,就想办法去龙番,在那里会有人联系上他。他躺在病床上安静地歇着,一声不吭,在脑子里默念着接头用的那句诗。1944年底,林涛身上的伤好的七七八八,他便毫不犹豫地从衡阳逃跑,来到龙番,想办法先安定下来等着有人和自己联系,却未曾想,这一等竟是近一年多。他用了这那18个月的时间认识了秦明。他们相识,相知,然后他不得已停下来,安静地靠在那层窗户纸的两边,隔着那一层油纸掌心相对——直到国军的炮火炸开了龙番的大门。

 

  林涛是在报社亲眼看着秦明的办公室被翻个底朝天的,那时候他站那里大脑一片空白。领头的人本来立在一边冷眼命令着大家翻仔细一点,见有人冲着他身后呵斥遍转头一看,正赶上林涛浑浑噩噩地抬起头来,顿时惊喜到难以置信地喊了一声“头儿”。

 

  已经整整两年了,故人迟迟不肯如梦,你是还活着呢吗?

 

  天光还未全亮,崭新的晨报正在印着,散发出股油墨新鲜的味道。已经有报童在门口等着了。报纸的头版头条用大字印着金圆券即将发行的消息,上边详细列出了货币发行后兑换方法以及各项政策。林涛对经济不是很在行,看不懂这背后的意味,只觉得要是秦明在就好了。许久未曾波动的心忽然不声不响地钝痛起来,让他难以呼吸。那疼痛愈演愈烈,疼得林涛几乎跪下去流下泪来。

 

  但他不能。他只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已经等了够久了,他还在等,却不知要等多久,还能等多久,能不能等到。

 

  1948年8月,距离林涛入党已经过去了23年,距离林涛与上线失去联系已经过去了4年,距离秦明离开已经过去了2年。这些数字,还在一点点缓慢而坚定地增长着。林涛仍然站在那里,许久转过身去离开,背挺得直直的。他抬起头去看亮起来的天光,大步向前走。

 

  毕竟,哪怕是夜阑卧听风吹雨,也比当个逃兵强。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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